“丰启系”入主和科达迷局：交易所多次发函关注，背后另有神秘资本？

　　经济观察网 记者 邹永勤 和科达（002816.SZ）又双叒叕被交易所发函了。

　　11月13日晚，深交所对和科达下发关注函，通联数据Datayes！的统计显示，这已经是年内深交所对其的第六次发函，其中四次是关注函，两次为问询函。

　　在此次的关注函中，深交所列出了四部分共九条问题让和科达作出说明。其中，第一部分关于其实际控制人赵丰是否已被有权机关带走调查、采取留置措施或其他强制措施，以及由此可能引发的公司治理风险等问题，最为市场所关注。

　　新实控人被带走调查？

　　公开资料显示，和科达近期发生了控制权变更，控股股东由益阳市瑞和成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瑞和成”）变更为深圳市丰启智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丰启智远”），实际控制人由金文明变更为赵丰。

　　深交所在关注函中指出，近日有媒体报道称，前中天国富高管、现世纪证券董事长余维佳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一位深市退市公司董事长赵某，该公司于今年6月退市。

　　关注函续称，“报道中赵某的身份与你公司新实际控制人赵丰的背景高度吻合，赵丰曾任职中天国富，并曾担任东方网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原证券代码：300367，原证券简称：网力退）董事长，而网力退于2022年6月终止上市并摘牌”。

　　为此，深交所要求和科达核实前述媒体报道内容是否属实；若实控人赵丰确实被有权机关带走调查、采取留置措施或其他强制措施，需进一步说明相关事项对和科达治理结构、日常经营运作等是否将产生重大不利影响；相关事实是否已触及《股票上市规则》等规定的应当履行信息披露义务的情形等。

　　作为新实控人，赵丰的去向无疑跟和科达7443户股东的切身利益攸关；而受关注函影响，周一和科达股价大跌5.73%，亦成为市场关注的焦点所在。那么，究竟赵丰是否真的被带走调查？因何事被带走调查？而他和余维佳又是什么关系呢？

　　公开信息显示，1964年出生的余维佳拥有30多年金融从业经验，先后在招商证券、西南证券、中天国富证券、世纪证券担任要职。其中，2002年－2011年任职招商证券副总裁；2012年—2016年，任职西南证券总裁；2016年9月—2021年4月，任职中天国富证券董事长；2022年3月至今，任职世纪证券党委书记、董事长及总经理。

　　那么，世纪证券是如何看待其现任董事长被带走调查的消息？11月14日，世纪证券综合管理中心执行办公室的王艳冰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余董确实因个人原因，暂时不在公司；至于是否真的被带走调查，这些信息我们都不掌握”。其并强调称，当前他们公司的经营情况一切正常。

　　有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赵丰和余维佳均有招商证券和中天国富证券的从业经历；若两者真的同时出事，或可从上述两家券商入手寻找端倪。

　　记者查阅公开信息发现，1982年出生的赵丰此前曾任职于招商证券投资银行总部，其后于2016年10月至2019年12月在中天国富证券担任总裁助理职务，这两段从业经历与余维佳交叉，而任职中天国富证券期间，两人是上下级关系。

　　据中天国富证券官网信息，中天国富证券的前身为上海证券的全资子公司海际证券，2015年中天金融（000540.SZ）入主后，成为“中天系”一员，并于2017年更名为“中天国富证券”。

　　余维佳掌舵中天国富证券期间，正是中天国富证券高速发展的阶段：2016年中天国富证券将净资本增至53.9亿元，并进行全国性布局；2018年分公司遍布北上广深和主要省份区域；2019年取得证券经纪、证券自营业务资格，并购重组业务连续三年排名行业前十；2020年业务收入大幅增长，行业排名稳步提升；2021年确立公司新发展战略，投行业务收入行业排名进入前30。

　　就在中天国富证券发展势头良好的大背景下，赵丰和余维佳先后于2019年底和2021年初离任；中天金融也接着在2021年年报中透露了将转让其持有的中天国富证券股权意向。

　　中天金融为何酝酿欲将发展势头良好的中天国富股权转让？是否与余维佳等人的离任有关？若赵丰与余维佳同时出事的消息属实，那么是否与他们同时在中天国富证券的那段经历有关？反过来，他们的出事又是否会对当前的中天国富证券产生影响？

　　11月14日，中天金融董秘办的相关工作人员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却否定了该公司有转让中天国富股权的意向和动作；并强调称，余维佳与赵丰两人此前确实曾经在中天国富证券任职，但现在已经离开了，“目前来说对我们没有影响，因为他们所涉及的事项与我们中天国富证券是没有关系的”。

　　实际上，中天金融并不仅仅在2021年年报中透露将转让其持有的中天国富证券股权意向，在其于2022年5月19日回复深交所的年报问询函中亦明确表示，“公司将转让持有的中天国富证券有限公司股权”属于酝酿阶段，系解决公司可续性和流动性事项的措施之一。

　　而在2022年8月30日发布的半年度报告中，中天金融仍然强调拟采取“积极有序转让公司持有的中天国富证券有限公司股权”等措施改善持续经营能力。

　　神秘的资本派系

　　记者发现，实际上，早在任职中天国富证券总裁助理期间，赵丰就已动手打造属于自己的资本版图了。

　　天眼查平台显示，当前“赵丰”名下有6家公司，其中最为重要的3家便是在2018年至2019年期间成立的，分别是深圳丰启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丰启实业）、深圳市丰启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丰启控股）、深圳市丰启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丰启投资）。其中，丰启实业控股丰启控股，丰启控股控股丰启投资以及深圳市丰启领航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丰启领航）等公司，而丰启领航则控股丰启智远。

　　正是凭借上述一系列的“丰启”字头公司，赵丰开始了其A股市场的征战生涯：2020年1月至2021年6月任职网力退董事长，2021年成为兴民智通（002355.SZ）董事长，2022年凭借丰启智远入主和科达。至此，A股市场上的“丰启系”雏形浮现。

　　但可惜的是，网力退于2022年6月被终止上市并摘牌，而此番深交所关于赵丰是否牵涉余维佳而被带走调查的关注函，更是让其入主和科达的结果充满变数。

　　记者留意到，在“丰启系”去年入主兴民智通的过程中，兴民智通曾在相关公告中披露了赵丰（或丰启控股）的手机联系方式。11月14日，记者拨打该手机号码以便验证赵丰的去向。一名男士接通电话后，当听闻记者要找赵丰时，便立即挂断电话。此后，该手机号码便一直处于忙音之中。

　　而在天眼查平台上，赵丰名下最重要的两家公司（丰启实业和丰启控股），其办公电话均标注为0755－28057256。记者11月14日和11月15日连续两日试图拨打该电话进行采访，但该电话均处于未能连通状态。

　　电话虽然没打通，但其后记者却收到由该号码电话发来的客服短信，显示该电话归属于深圳市德威佳汇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德威佳汇），而非赵丰的“丰启系”公司。

　　天眼查平台显示，虽然德威佳汇的法定代表人现在是李伟，但赵丰曾于2019年1月11日至2019年12月16日期间短暂代替李伟成为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2022年6月，德威佳汇改名为深圳南杉私募股权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杉私募股权）。

　　在中国基金业协会的官网中，南杉私募股权的登记编号为P1031688，出资人为深圳南杉私募证券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杉私募证券，登记编号为P1007134）；而南杉私募证券则是由深圳德恒和泰投资有限公司100%出资。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两家南杉私募基金的高管，其在系统里面登记的工作履历，均与余维佳、赵丰有交叉之处。比如作为上述两家南杉私募基金的法定代表人，李伟曾于2006年至2013年任职招商证券股票销售交易部的交易主管和华南私募主管。

　　此外，南杉私募股权的总经理贾忠贤于2009年至2015年任职招商证券投资银行部高级经理，合规风控负责人高鑫则在2017年至2019年担任中天国富证券旗下私募子公司的高级投资经理。而南杉私募证券方面，其监事向熙胤于2014年至2017年任职西南证券量化投资部分析员，合规风控负责人邱嘉敏于2017年至2018年任职中天国富证券资管创新部项目经理。

　　而通过天眼查平台查询南杉私募股权和南杉私募证券的历史高管名单，除了赵丰外，更有多名高管的从业经历与招商证券、西南证券、中天国富证券、世纪证券这四家券商有关联。比如今年和余维佳一起进入世纪证券，并担任副总经理职位的何盛华和祝函，均是南杉私募证券的历史高管，并曾在中天国富证券担任高管职位。

　　而更进一步的调查发现，上述两家私募基金均属于“深圳德恒和泰系”成员之一。“深圳德恒和泰系”的核心公司便是深圳德恒和泰投资有限公司，疑似实际控制人为李伟，全部成员企业多达45家。

　　或许，“丰启系”只不过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

　　入主结果仍存变数

　　但资深职业投资人江振雄却向记者提出了不同看法。他认为，此次深交所关于赵丰是否被带走调查的关注函，应该是其发现媒体相关报道后的例行公事，因为“赵丰不但是和科达的实控人，同时亦是兴民智通的实控人；如果赵丰真的出事而又没有及时被披露，那这两家公司都触及《股票上市规则》第7.7.6条等规定的应当履行信息披露义务的情形，应该同时收到关注函才对。但事实却是，兴民智通并没收到相关的函件”。

　　针对为何只对和科达发关注函而没有给兴民智通发关注函的问题，记者于11月13日向深交所发送邮件咨询，但截至记者发稿时，深交所仍没有相关回应。

　　“很明显，这次深交所的关注函，是针对丰启智远入主和科达的相关情况而来，刚好媒体出现了赵丰方面的相关报道，所以便顺便让其作出说明而已。”江振雄进一步指出，从近期深交所接二连三地对和科达发函来看，丰启智远入主的结果可能仍会存在变数。

　　通联数据Datayes！的统计显示，截至11月15日，年内深交所已经六度向和科达发送函件（四份关注函，两份问询函），发送日期分别是1月21日、4月16日、4月26日、8月18日、9月14日和11月13日。其中后三次发函均在丰启智远入主之后，且矛头直指丰启智远及新实控人赵丰。

　　在8月18日的关注函中，深交所明确指出，赵丰在担任网力退董事长期间，因对网力退的重大会计差错负有责任并于2022年8月被深交所公开谴责并计入诚信档案；此外，丰启智远为新设主体，且注册资本2亿元，实缴资本0元。因此，深交所质疑赵丰是否存在收购上市公司的资格以及丰启智远是否具备充分的履约能力。

　　而和科达在8月30日的回复中指出，丰启智远的2亿元注册资本已经在8月份全部由股东实缴；此次丰启智远的收购资金款项主要来源于自有资金和自筹资金，自筹资金拟通过借款方式筹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