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实融合系列报道丨飞临荔枝园上空的无人机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骆轶琪 广州报道

今年华南地区的雨季显得突然而漫长。

对于成长中的果类作物来说，丰沛的雨水正带来负担：这意味着需要有更多防治病虫害的举措，更多杀虫动作等——一份人工隐性开支也在此间滋长。

广州增城被称为“荔枝之乡”，每年端午前后，大批荔枝从这里运输出去，走向全国。但果园主们却并不轻松，因为近两年来，能够找到来帮忙的人工已经越来越少了。

何志杰在大学毕业之后原本从事的是金融类工作，但考虑到父亲上了年纪，又不忍心丢荒近六百亩的果园，他最终选择带着新技术回到父亲身边。

这个新技术就是农业植保无人机。使用一年多时间以来他发现，过往为荔枝园打药需要请9名工人工作7天，但如今只需要1名飞手和1名地勤工作3天就能完成。不止于此，使用到合适的无人机之后，还能够强化打药穿透力，一年下来可以在防治病虫害方面，节省人工和用药成本近30万元。

（大疆农业植保无人机T30在何志杰的荔枝园内，可见坡度很陡峭。图源：骆轶琪摄）

当然，不同于此前普及的水稻、麦田多为平坦大田，果园所处地势环境相对复杂，导致农业无人机在此领域普及尚处在初级阶段：部分场景已经调教相对成熟易用，但还并不是所有果园都可以直接购置无人机后即可开始作业。

这无疑正成为农业无人机的下一个成长点。大疆判断，目前无人机在果树应用场景和效果还有极大探索空间，其市场规模也足够达到大田的规模。相关应用一旦实现商业上的边际效益，就会很快实现普及。

2018年春节期间，以往相熟的外地打药人都回了家乡，请不到人工帮忙的前提下，何志杰想到了尝试邀请飞防队前来。

这是早期他与农业无人机的结缘，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自购无人机，还是因为2020年末，大疆农业发布大载重的T30无人机后，“这个机器已经足够大，不用担心农药打不透的问题，我们开始决定全部用无人机自己作业。”

自此，何志杰所在的果园成为荔枝圈较早一批尝试用智能化设备改造果园的样本，引发周围人前来观摩。

“一些同行看到我们实现的效果不错，也跟着去买了无人机；当然也有犹豫没买的，成本并不是考虑因素，主要还是担心打药效果。”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与人们以为的不同，实际上采用无人机测绘并规划好路线后进行打药，反而并不用担心遗漏问题；且无人机完全为自主作业，基本不用进行复杂操作，目前他都是叫上一位朋友，就可以轻松自己操作完成一次打药工作。

由于购置较早，何志杰也享受到了较高比例的政策补贴支持。据他计算，自2021年购入农业无人机之后，打药方面的人工成本直接清零，农药使用量也可以节省1/3，那么几次打药之后，实际上就已经可以让购置费回本。

（荔枝园内已经规划好的无人机飞行路线，图源：骆轶琪摄）

今年的特殊性在于，格外多雨让自备无人机的诉求凸显。“往年我们打药一般在8-13次/年，今年雨水多，大约需要打药13次，因为需要对果树杀菌。”何志杰介绍道，目前他所使用的农业无人机已经可以很好处理农药雾化问题，这让农药降解更快，残留时间不长。因此每周面对菜篮子工程的检查人员前来抽检都会合格，反倒是采用人工打药的果园经常会遇到农残问题，无法过关。

“看到无人机可以为荔枝打药，我就觉得有了希望。”何志杰的父亲在一旁感慨，由于荔枝园普遍地势陡峭，人工打药一次下来很耗费体力；而广州的多雨让用工需求越来越大，“人工根本打不过来”；同时打药人的报价也越来越高。“没有无人机会让我觉得种荔枝越来越难，但现在一旦雨停就可以自己操作打药，不下雨就加班打药，会觉得有希望做下去。”

自端午假期以来，广州的大雨一直在持续。要是放在往常，招工的时间完全赶不上下雨的时间。而现在，傍晚趁着天气还好，何志杰叫上朋友，抬着无人机，又走向了荔枝园。

多年的政策引导和补贴支持，让农业无人机已经在大田中得到迅速普及，果树这个场景实际上也是飞手在寻求增量过程中发掘到的领域。

大疆农业相关人员告诉记者，在飞手的侧面推动下，大疆逐渐探索从二维平地到三维山地的飞行方式和喷洒方式调节，2019年开始推出植保无人机果树模式，如今已迭代到果树模式3.0。

政策方面也在加速支持落地。2021年发布的《“十四五”全国农业机械化发展规划》提出，到2025年，丘陵山区县（市、区）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达到55%；今年发布的《农业农村部、财政部关于做好2022年农业生产发展等项目实施工作的通知》提到，农机补贴政策将聚焦于促进大型农机和丘陵山区农机等“一大一小”农机装备发展。这显示出推动果树种植机械化势在必行。

当然普及仍需要一定时间，有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全国果园平均综合机械化率仅26.58%，2021年经测算约为40%，远低于全国农作物综合机械化率的71%平均水平。

（农业无人机正在田间作业，图源：骆轶琪摄）

前述人士介绍，中国果树种植面积约为1.8亿亩，无人机能实现应用的果树面积和品种尚不足10%。

这是因为目前还没有一种设备可以完全把管理机械化问题一并解决。举例来说，荔枝园的除草工作依然需要人工完成，而陡峭的山形让传统地面机械难以覆盖；同时果树类经济作物品种繁杂，相对的病虫害情况、所需农药种类、管理周期都不同，需要不断去一线调教适配。

据介绍，如今大疆农业无人机已经覆盖水果超过20种，在南方实现规模化应用偏多。今年以来截至5月19日，大疆农业在果园飞防已达1500万亩次，设备量超3000台，预计全年飞防将突破3000万亩次。

大疆方面判断，果树应用将是农业无人机新的增量市场，而无人机将是中国果园中率先普及的无人化智能设备。从技术角度看，喷洒技术、智能识别、航线规划等方面，都值得持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