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T张庭涉传事件，“仇富”背后，隐藏着什么社会心理

很难想象，关于张庭的社会情绪会扩散到这种程度，连国台办都下场解释，已经快变成两岸关系问题了，甚至连梧桐树都扯上了。

如果一直在看相关新闻，就能看到媒体在该事件中起到的作用，除了渲染情绪还是渲染情绪，保康处罚被曝光差不多是赶鸭子上架，把石家庄放在烤架上有些事儿就没办法了，有些人认为舆情压力可以让自己超越程序，但用力过猛时又授人以柄，再发展到现在胡乱的上纲上线，这事儿就变得有点闹剧了。

一个简单的团队计酬定性问题，变成社会情绪整体暴走，权健2.0再次上演一样，我看JG至今还没弄明白这事儿的问题所在，所以还是忍不住撕扯下逻辑。

单纯的从法律角度看，张庭的问题并不复杂，初始举报者动机不单纯，这种因维权失败导致的应激反应很常见，连权健都是这种情况，而且权健案后当事人主张并未获得法庭支持，也就是说其初始维权诉求并未得到满足（大众情绪得到满足了）；

程序是有瑕疵的，前脚处理完，后脚跟着上，操作上大规模冻结资产是草率了些，迎合舆论顶格处罚，自己又违背程序，眼看着就要变成一笔糊涂账了。

貌似是仇富，其实是“仇富”

烤架有了，还有人不断拱火，

于是，添油加醋，撒盐抹辣，

各种莫名其妙的调料都会出现，

混乱几乎是必然的。

但我们仔细想一想，舆论代表的社会情绪里，真的是因为传销吗？涉传的问题总会演变成普遍性的社会情绪，这个现象背后到底是什么情绪在驱动，情绪里面有多少因素需要分析归纳总结，一直没有人深究。

从尊重程序的立场来看事件，粗看会觉得是仇富情绪的泛化，是有那么点像，但回头一琢磨，活跃在网络中的炫富者太多了，抖音快手里甚至大把网红以炫富起家，单纯的仇富并不成立，当下社会起码现阶段来看，还是有较强包容性的。

不单纯的仇富，以及带引号的“仇富”存在吗？

肯定有，羡慕妒忌恨这种七情六欲里天然存在的，只是需要一个仇视的理由，一片喊打之声中，打击传销的声调是最高的，这就让“理中客”们去追究法律，不论是直销从业者还是律师们，都会抓住程序和法律局限去撕逼，有用吗，舆论不管这些啊。

舆论情绪是不是没道理可讲

当社会大众发现一个令自己不爽的事件，需要有一个措辞来表达情绪、宣泄情绪时，你和他们讲法律和程序有用吗？

和一个情绪激动的人讲道理，屁用是有的。

所以我绕开我法律，只讲社会心理的情绪逻辑，我们必须认识到社会现实，人们有表达情绪的诉求，虽然情绪激动时表达不准确，但是可以分析出来，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第一个方向，传销和洗脑一锅烩

首先，是关于团队计酬的混乱：

我们的预防传销宣传里，洗脑和暴富的标签，张庭都有了，再加上价格虚高嫌疑，加上法律层面的“禁止传销条例”确定，这不是石锤是什么？

解释销售性团队计酬不在传销罪范围内？没用，人们只需找到符合自己情绪的法律条文来使用，不会有人去追究禁止传销条例的细节；

而且这一浪又一浪的热点里，没见着一个媒体解释“销售性团队计酬”，甚至连“经营性传销”这个混沌版解释，一个没有。

整个过程里，媒体肯定是有问题的，近些年熟悉这些门道儿的老记者都跑差不多了，深度记者几乎绝种了，传销新闻变成这样纯粹渲染情绪的造热点，也没啥好奇怪的，别看媒体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闹得开心，攻防节奏里确实体现出专业知识的匮乏，他们没时间去追究真相。

相对理性的网络留言里也有人懂这些，但是保康处罚曝光后，这些懂的人也懵圈了，不合程序的事情完全看不懂了；到这一层也能看懂的人多数又是讲立场原则，索性干脆直接闭嘴。

再往后就是有些相关方的公关炒作，爆出李某“一案换一案”说法明显是局中人，程序问题爆出后，律师和台媒的屁股选好了凳子，水就彻底浑了，到此时社会舆论会怎么走？

大众心中有一个事件结局的心理预设，会自然推动或者被媒体裹挟去发酵，对律师和台媒的诉诸人身会自然发生，诉诸人身不够力就会诉诸政治，这个轨迹完全符合逻辑，正常反应。

关键时刻理性无法发声，原因是，理性也讲不清楚团队计酬这个混沌。

其次，是传销无分类

我们能看到相关传销热点新闻下的留言里，总是夹杂各种传销的情绪吐槽，实际情况是传销种类太多，表象和本质差别的太大了，你官方不分类，老百姓就情绪一锅烩，社会对所有传销的恐惧、仇视、鄙视，全盘两三个亿的涉传生态造成的大大小小的伤害和愤怒，会集中在一个热点新闻里释放情绪。

那情绪能不大吗！

别怪他们糊涂，几十年如一日连个传销分类都整不明白，只能反复念条例。

为什么钻出来这一茬话题，因为传销分类明确后，其社会负面情绪肿块会被一分为四，不同类型传销不同的对症，积累的情绪能量会分散，可预见的结果是：
社会负面情绪一分为四，风险大幅降低；
各大类传销变异相对会“稳定”，变异放慢，可预测性极强；
分类后容易被外界识别判断，预防容易，攻击破解也容易；
长远看洗脑危害性下降，侵蚀意识形态的能力大幅下降。

其三，是洗脑无定论

雷同搞笑是，因为洗脑和传销分不清，同时洗脑也缺乏共识性定论，连基础的认识论雏形都没有，所有对洗脑的恐惧、仇视、鄙视、嘲笑，也会在一个传销热点中集中释放，对立立场的撕逼会进一步加剧舆论发酵。

张庭的各种洗脑视频（姑且称之为洗脑，我觉得也确实是）点击率还特别高，封号但不下架视频，这就是间接的用之前的视频撕逼，大众会感觉这是对道德标准的挑衅。

当社会事件中公平性出问题时，大众表达自己朴素公平的道德诉求，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情绪逻辑吗，只不过措辞不严谨，诉求难以满足，但这也不是他们的问题。

为什么？

我们没办法给出一个是否洗脑，是否有洗脑罪的答案，甚至是与否都无法给出，情绪在这里没有抓手，那就会死死抓住传销不松手，用不合逻辑的中国逻辑去情绪化问题，而这种情绪在媒体和自媒体手里，变成流量密码了。

简单的答案：张庭的一个问题里，煮了传销和洗脑两个混沌，一个煮了三十年，一个煮了十七年了，早已浑然一体，真相有点像俄罗斯套娃。

第二个方向，与主要社会心理特点相悖

看看张庭所有的激励视频，会议视频，炫富、感恩、假哭、口号、偶像推崇等等，其培训框架如此的老套老旧，全都是过时的直销培训方法，不用讲张庭和直销有没有关系、有多大关系，其所有操作都是直销框架，包括培训和合规操作，我看一眼就知道，而且其目前法律问题核心就是团队计酬的问题，还是关联直销的问题。

整个直销业从来不对自己培训做思考，更别说改进了，一直就是在“30年前安大”的培训框架里绕圈圈，社会都变成这样了，还不自知有多丑，从不照镜子审视自己。

收住话题，洗脑也好培训也好，是其群体心理特征，与外部社会心理对照一下，看看张庭和直销的培训面对社会会发生什么。

最简单的社会心理归纳，就是新热词的流行，去年热词是什么？

内卷，躺平。

内卷，以直销培训里的潜能激发和成功学为原点，发展而来的激励培训方法，都是告诉人们别看外面那个巨大的世界，先和身边的人竞争。

躺平，是放弃竞争，承认能力现状，颇有点随你鱼肉的意思，与成功学为代表的直销培训伦理完全相反的一种心态。

在这种两种共性社会心理的反衬下：

张庭这种“努力且成功暴富”的人，

自己不躺平不让别人躺平，

而且不躺平还有成绩，

有成绩还很亮眼的“暴富”了，

确实会刺激很多普通人。

而他们被刺激到了后，

如果不鸵鸟，情绪上大概率就是针对，

针对的方法很简单，

诉诸道德评价、进而以诉诸法律指责，

是毫无意外的最正常不过的社会应激反应。

可以理直气壮指责为传销，凭什么不围攻，

不抓起来就上纲上线，这不都很正常的反应吗。

追究到这里，情绪问题最终还是落在了认知上，到底是不是传销，经营性传销这种扭曲认知的词儿，是不是该收起来了，团队计酬是不是还没有找到新方法去解释。

十七年的馄饨，皮和馅儿分不清了

很多问题，绕一大圈后发现还是和直销有关系，前面说的团队计酬也是直销本质的问题。

技术官僚喜欢模糊性，因为操作时随意性强，可罚可罪，也可以像张庭一样活蹦乱跳五六年没事，出事儿不顶缸甩锅也容易，被逼至墙脚时真要解释，“造成社会影响”这种无法量化标准的玄学措辞背一遍就行了。

对面的刑辩律师，也是特别喜欢这个模糊性，没有模糊哪来的发挥空间啊，律师们抱着在一锅粥里捞出半颗米的心态很普遍，而且收益很现实啊，20个亿按多少比例都是很有吸引力的，不必讳言这是事实。关于他们的问题手里还有个大瓜捏了两年一直没放，手汗成河了。

各自在各自的本位里尽职尽责，失去的社会耐心里，损失的又不是他们的公信力，他们何乐不为，凭什么不糊涂，何况我们很难确定其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事儿毕竟太复杂了。

何况洗脑这种事儿，连学术派们都避之不及，怎么会变成可量化标准的法律法规呢。

社会现实里这种无奈的尴尬，有时候看传销这档子事，确实是，玄之又玄，传销之门......

其他方向

比如明星问题的天然流量，比如阴谋论角度的杀猪论、上纲上线等等，社会心理中是有这些成分，但整体衡量后，我觉得这些成分目前比重不多，我就不去一一推理了。

这一串情绪推导下来，如果实在看得烧脑，可以用难得糊涂自洽。

直销本源问题已经分析清楚，药丸已经制成，吃不吃得下不知道，反正不直面问题，迟早药丸是大概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