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巴菲特访问日本,并接受了CNBC的采访,谈到了美国银行业危机、美联储的困境、ChatGPT以及企业经营情况等话题。
巴菲特认为,银行业总是会定期的暴露出一些愚蠢的问题,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银行倒闭,但是储户的钱不会损失。这一次的日本之行,巴菲特的目的是会见持股的五家日本商社的管理层,巴菲特对于会谈非常满意,并表示未来可能购买更多的日本股票。
虽然对于宏观经济,巴菲特并不乐观,认为这是艰难的一年,但他并没有对投资悲观,他仍然高兴于伯克希尔是一家美国公司,而且他有很多现金流。“关注企业盈利、保留好现金流”是巴菲特对在困难环境中的做投资的嘱咐。
更多银行会面临倒闭
但储户不会损失储蓄资金
巴菲特在2008年金融危机时,像“秃鹫”一样出手拯救崩溃边缘的银行,并以便宜的价格获得股权的故事被广为传颂。
所以1个多月前,美国中小银行爆雷并陷入危机的时候,市场一直在猜测巴菲特会不会出手?会以什么价格出手?市场中也有一些传言表示,拜登的高级官员一直在与巴菲特联系,目的是拯救银行危机。
但巴菲特对此却予以了否认。他说,从未就美国硅谷银行(Silicon Valley Bank)破产后的恐慌与拜登(Joe Biden)总统沟通,“我可以随意打电话给政府成员,但绝不会打给美国总统。”
重要的是,在F13公布的机构四季度持仓中,伯克希尔大幅减持了美国银行股。而四季报公布的时间,正好是美国中小银行危机前的一个月左右。这个精准的操作,让巴菲特回避了大幅的回撤。
从F13来看,2022年第四季度,伯克希尔减持了8家上市公司股票,包含3家金融公司,其中,减持美国合众银行比例高达91%,减持纽约梅隆银行近60%。目前,伯克希尔重仓股中仅剩美国银行。截至2022年末,伯克希尔持有美国银行约10.1亿股,市值约335.55亿美元,占比11.19%,位列第二大重仓股。
对于为什么持有美国银行,巴菲特表示:“我非常喜欢布赖恩·莫伊尼汉(Brian Moynihan)。我不想卖掉它。”
不过,巴菲特总结了自己卖出其他银行的逻辑,他表示,“我确实卖掉了我们持有了25年或30年的银行。银行定期做的一些愚蠢的事情。某些银行经理人的错误已经暴露出来,但与导致2008年至2009年金融危机的那些错误相比,这些错误的严重程度有所不同。”
“银行总是有这么做的冲动,即故意忽略或违反会计程序来帮助他们提高财报数据,并反复尝试把营收做得更大一点。”巴菲特提醒投资者,银行还会继续这么做,某些银行股的投资者可能会承受损失。
不过,对于中小银行爆雷是否会带来更严重的系统性危机,巴菲特表示,“虽然我们还没有完全摆脱银行倒闭的困境,但不需要把经理人的一个愚蠢决定变成所有人的恐慌。”
“可能会有更多银行倒闭,但储户不会损失钱财。”“不要担心自己在美国银行的存款流失”,巴菲特说道。
日本是巴菲特在美以外的最大投资
而且可能会进一步投资日本
在本周访问日本时,巴菲特透露,他对日本五大商社的投资是伯克希尔·哈撒韦在美国以外的最大投资。
目前伯克希尔投资五大日本贸易公司,包括三井、伊藤忠、丸红、住友和三菱。巴菲特表示,他对日本五大商社的投资始于4年前。“我在一家一家地看公司,正如我每天所做的一样。我就想,这些公司都是非常大的公司,他们所做的生意我是可以理解的,但股价却低得离谱。尤其是,如果我们把这些股票的价格,和当时日本的利率放在一起对比的话,就显得更荒谬了。所以,我开始买进这5家最大的日本商社。”
巴菲特对日本商社的投资表示满意,“自我们收购以来,他们的业绩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非常满意。”根据他的测算,这些投资会带来约14%的收益。但投资的成本,大约只有0.25%或者更少。“这一成本不会增长,14%的收益却有可能增长,因为股息会增长。”数据显示,自买入之后,日本五大商社的股息平均增长了70%左右。
巴菲特很早就关注到了日本商社公司,在他90岁生日的时候,也就是2020年8月30日,他把5家公司的股份都买到了5%以上。他专门给5家公司的CEO写了一封信,内容一模一样,表示伯克希尔不会在未经董事会允许的情况下,买到9.9%以上的股份。并说,“这是我的承诺,也是伯克希尔的承诺。”
据巴菲特介绍,截至目前,伯克希尔持有日本五大商社的股权比例为7.4%。“正因如此,我想来和公司的管理层聊一聊。”在和高管会面后,巴菲特表示,这是一段令人愉快的时光,“我们可能会在这些公司上投资10年、20年。我们认识到这些公司的魅力,我们都深深为之吸引。”
对于是否会与五大商社有更多的合作,巴菲特表示:“他们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们。”此外还表示,考虑买入五大商社以外的日本股票,称“虽然目前只持有五大商社的股票,但接下来的投资对象一直在脑海中,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也就是说如果这些股票进一步被低估,将追加投资。
鲍威尔做得很好
人们很多时候不了解体系的重要性
最近,美联储的政策备受争议,很多专业人士指责美联储造成了通胀的恶果。不过,巴菲特对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做法表示支持。“如果让我管理美联储,我不认为我能像鲍威尔做得一样好。我觉得鲍威尔做得非常好。”
他还用保罗·沃克尔在1980年代时的政策做了对比,“当时人们一直在谴责沃克尔,但他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做了正确的事,也没有对批评做出回应。他是我所崇敬的人之一,我想他应该也是鲍威尔所崇敬的人。”
巴菲特重复了自己在伯克希尔的股东大会上的意见:“你必须根据不充分的信息做出应对,你必须为美国的公众负责。也许这并不意味着你的所作所为可以阻止衰退,也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把不良贷款变成良好的贷款。但这意味着,你可以让这个系统在濒临停止时继续运作下去。”
“如果不是鲍威尔,在2020年3月疫情爆发后,我们可能要面对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巴菲特说,“如果读过《万亿美元的分流》一书,就能了解到,人们不知道这个系统距离停止运转曾经有多近。”
3月美国中小型银行危机之后,美联储再一次面临抉择,是抗通胀还是保护银行?就目前来看,美联储中性加息了25个基点,并有可能在5月的议息会议上暂停加息。相比硅谷银行破产之前的政策,目前的货币政策预期已经有了一个明显转变。
“我们并不能准确地知道美联储应该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人们基于传统的智慧来行动,有时候会成功,有时候不成功。自从1942年以来美国犯了各种各样的错误,未来或将继续犯这些错误。但不知为什么,整个系统运行得非常不错。”巴菲特说,“所以多年来,我宁愿拥有美国的一部分,也不愿把钱存在别的地方,像瑞士之类的。他们并不真正理解体系的重要性,有时候他们的所作作为,正会促生他们所畏惧的事情。”
巴菲特表示,他并不担心美国的能力,至于核威胁、流行病等事情,尽管有所担心,但也无能为力,因此也不必为此忧虑。
巴菲特也不担心伯克希尔,他认为继任者能给公司带来更好的管理。而他和伯克希尔都很幸运,因为“伯克希尔碰巧在美国,而我恰巧是一个美国人。”
巴菲特生于1930年。之后美国进入了黄金时代。在巴菲特生平的92年中,美国人均GDP增长了六七倍。他说:“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人们的富裕程度与历史上任何时期相比,都有所提高。不满足是人类的天性,但你可以想一想,当我是孩童时,和现在的生活是多么不一样。”
今年是一个更艰难的环境
不预测经济,企业利润是关键
由于最近持续爆雷的中小银行引发了金融危机的担忧,以及美联储的持续加息,市场对于在2023年底陷入衰退几乎达成了共识。虽然巴菲特几乎从来不对宏观经济做预测,但他这次表示,“这是一个更艰难的环境。”
巴菲特表示,“我掌管伯克希尔58年,从未发现宏观经济预测对于企业盈利是有帮助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我们所能继续经营每一项业务。手头要有足够的现金,这样才能不断根据信息做出决定,而不是被迫做出决定。”
虽然一直强调伯克希尔不做预测,而是打有准备的仗,但巴菲特还是分享了一些调研和了解的情况,整体显示经济不太乐观。“对很多企业来说都很艰难,最近有一家与零售相关的企业,2月份营收比前一年同期下降了22%。”
即便如此,巴菲特并不悲观,他说:“这并不意味着世界末日就要来临,我管理伯克希尔58年了,我们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这就是生意,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我希望即使一切都倒下,我们依然是最后站着的那个人。”
对于伯克希尔的业务情况,巴菲特表示,公司的保险业务今年大概率会比去年好一些。伯克希尔对经济状况有一定的敏感度,公司的管理者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惊讶。但从巴菲特最近的行程来看,他积极的自下而上发现企业的机会,例如日本商社和西方石油的机会。他还在积极回购伯克希尔股票。宏观经济不乐观时,关注企业的利润,是投资成功的重点。
一直以来对投资新兴科技股票不感兴趣的巴菲特,这一次被问到对于ChatGPT的看法。令人意外的是,巴菲特认为,ChatGPT是一项卓越的发明。“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有益的。”
巴菲特开玩笑地说,“我问ChatGPT,你要如何毁灭人类?它说:拔掉插头。”“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科技进步,它向我们展示了它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像巴菲特一样担忧的人并不在少数,自2月份以来,以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备受关注,也在资本市场引发一波情绪性上涨。但在欧洲,以数据安全为由,开始了对ChatGPT进行审查。
当人工智能不再是“人工智障”的时候,人们反而开始担忧。巴菲特形象地比喻为,这是令人震惊的发明,就像1945年我们造出来原子弹一样。“4、5个月以前,我看到了ChatGPT唱歌,它把有趣的经济观点翻译成西班牙语,而且两秒后就生成了结果。它理解每一本书、每一条法律,可以为你节省大量的时间。但它没法理解笑话,即便是我认为非常有意思的事。”
(本文已刊发于4月15日《红周刊》,文中提及个股仅为举例分析,不做买卖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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