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期选举观察｜民主党“败走众议院”几成定局，拜登进入“跛脚倒计时”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吴斌 上海报道  今年夏天，美国汽油价格大幅回落，拜登先后签署《芯片和科学法案》和《通胀削减法案》，而这也成了拜登和民主党少有的“高光时刻”。

在那之后，美国中期选举的天平再度向共和党倾斜。持续处于高位的通胀、几乎板上钉钉的经济衰退成了拜登和民主党最大的“噩梦”。从近期多家机构和媒体的民调来看，民主党正变得越来越被动，几乎肯定会失去众议院多数席位，参议院暂时胜负难料。

2022年美国中期选举将于11月8日举行，届时美国众议院全部435个议席、参议院35个议席将改选，36个州将举行州长选举。

在众议院，民主党目前以220比212的微弱优势占据多数席位，此外，由于有两个民主党议员辞职和一位共和党议员去世，因此还有3个席位目前空缺。共和党人需要比2020年的213席多5个席位，就能在众议院获得多数席位（218个席位），从此前公布的多项民调来看，共和党胜算很大。

在参议院，民主党和共和党目前的席位都是50。在参议院投票出现平局时，身为民主党人的副总统哈里斯（Kamala Harris）可以投出关键性的一票，因此民主党人占微弱优势。此次参议院有36个民主党席位和29个共和党席位不会参与选举，这意味着共和党人需要在本次选举中赢得22个席位，才能确保在参议院中获得多数席位，而民主党人只需要赢得14个席位即可。

品浩（PIMCO）公共政策部主管Libby Cantrill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预计共和党将夺回众议院，只不过优势比夏季刚开始时要小一些。而参议院的情况有些不同，谁能控制参议院将主要取决于少数几个州的竞选，包括内华达州、佐治亚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俄亥俄州、科罗拉多州和亚利桑那州可能也比较重要。参议院的竞选结果难以预测，不过无论哪个党派赢得参议院，优势都会非常小。

执政党中期选举战况不佳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从历史上看，美国总统所在政党在中期选举中一般会失去席位，二战后的19次中期选举中掌控白宫的党派平均要丢掉25.8个席位。

从种种迹象来看，鉴于民主党丢掉众议院已没有太大悬念，拜登其实已经进入“跛脚”倒计时，接下来的关键问题是，民主党能否守住参议院？政治僵局下的美国又将何去何从？

在民主党和拜登低迷的支持率背后，经济和通胀问题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高油价问题便是其中的典型。

11月4日，美国汽油价格为3.792美元/加仑，尽管较高点有所回落，但仍显著高于长期平均水平。6月中旬美国汽油价格曾一度突破5美元，创下历史新高。

从数据上看，汽油价格上涨和支持率息息相关。美国学术期刊《政治心理学》曾对美国汽油价格和总统支持率之间的关系进行过调查，结果发现，在上世纪70年代到本世纪头十年期间，每加仑油价每上涨0.1美元，总统支持率就会下降超过0.5个百分点。

这种相关性也很好地解释了拜登之前的一系列举动。此前拜登不顾国内压力，亲赴沙特要求其带头增产。沙特方面还证实，美方曾要求将减产行动推迟一个月到中期选举之后。此外，今年美国祭出了史上最大规模的战略石油储备释放，规模高达1.8亿桶。

除了汽油，柴油问题也愈发严峻。美国燃油供应商曼斯菲尔德10月底警告称，美国东南部的柴油短缺情况正在迅速恶化，预计马里兰州、弗吉尼亚州、阿拉巴马州、乔治亚州、田纳西州、北卡罗来纳州和南卡罗来纳州等地区将受到严重影响。

对此，咨询公司伍德·麦肯兹分析师Suzanne Danforth表示，柴油价格的上涨会影响到每个人，因为柴油价格会直接影响到制造、运输和取暖成本。随着柴油价格上涨，一般可以转嫁到消费者身上的商品成本也会上升，可能造成更大的通胀压力，也可能促使美国陷入衰退。

在席卷而来的通胀大潮下，美国民众和企业已经双双遭遇冲击，同时也在影响拜登和民主党的支持率。

根据美国国家能源援助主任协会（NEADA）10月份的预估数据，已经有约六分之一的美国家庭拖欠电费和煤气费，美国家庭的公用事业账单拖欠了大约161亿美元。NEADA执行主任Mark Wolfe称，美国家庭别无选择，他们只能在支付食品、药品和房租之间做出艰难的决定。

因此，11月2日白宫表示，拜登政府将拨款135亿美元，帮助美国低收入家庭降低今年冬季的取暖费用。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将为低收入家庭能源援助计划（LIHEAP）提供45亿美元资金，美国能源部将从《通胀削减法案》中拨出90亿美元资金。

除了民众，美国企业也压力倍增。11月1日，美国商业追踪机构Alignable发布了一份新调查，揭示了高通胀对商业的巨大影响。这份对4789名随机选择的小企业主的调查显示，超过一半的企业承担着比六个月前高出10%的租金。而半年前，小企业主们刚刚抱怨过租金已涨了20%。此外，约37%的小企业称无法支付10月份的租金，这比上月的数据高出7个百分点。

面对愈发严峻的挑战，民主党并没有太多办法，部分民主党高层选择了施压美联储。10月底，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Sherrod Brown致信美联储主席鲍威尔，要求美联储在对抗通胀的同时保持对就业的关注，特别是当美联储的行动并没有解决通胀主要驱动因素的时候。

在民主党参议员写信给美联储主席后，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批评了就美联储激进加息而对其施加政治压力的做法。“政治压力是一个愚蠢的游戏，一方面，美联储可能变得对紧缩政策更加坚定，以此来展示其独立性。另一方面，公开施压可能会削弱投资者对美联储行动的信心。”

美国中期选举大战在即，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的博弈正愈发激烈。

11月3日，美国政治捐献数据库、无党派机构OpenSecrets公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中期选举的竞选花费预计超过167亿美元，成为历史上最昂贵的中期选举。

面对1980年代后最严重的通胀，共和党瞄准机会全力出击，抓住选民们最关心的通胀问题不放。根据广告追踪公司AdImpact的数据，自从9月初的劳工节后，每5条共和党竞选广告中就会有1条提到通胀，而民主党投放的广告中提到通胀的比例不到二十分之一。对比来看，接近一半的民主党广告则提到堕胎问题，但共和党只在3%的广告中提及这一问题。

从目前的整体形势来看，民主党中期选举已岌岌可危，高通胀和经济问题打击了美国选民对民主党的信心。目前，大多数针对中期选举结果的预测都显示，共和党几乎肯定会夺得众议院多数席位，而对于参议院的掌控权，两党胜负难料。

美国民调机构FiveThirtyEight根据民调结果进行的模拟选举结果来看，共和党有高达85%的可能性获得众议院多数席位，而民主党只有15%的胜算。同时共和党赢得参议院多数席位的胜率也更大：共和党有55%的胜率，而民主党胜率为45%。

不管怎样，拜登成为“跛脚总统”几乎已成定局，只要失去众议院，拜登接下来推行政策将处处受限。预计共和党人将阻止有关探亲假、堕胎、治安等拜登优先考虑的立法，同时以债务上限为筹码，推动限制移民和支出的新法律。

瑞士百达财富管理资深美国经济学家柯冬铭（Thomas Costerg）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高通胀成为民主党人沉重的负担，民主党可能会失去其在众议院的多数席位，美国政治两极分化的加深可能意味着，围绕债务上限期限和联邦预算会有更多争斗，陷入僵局的国会可能会让政策反应复杂化，并推迟未来疲软经济急需的支持。

不过，即便是在一个分裂的政府里，美国两党也可能有在边境安全和合法移民问题上达成妥协的空间，以解决困扰美国工业的劳动力短缺问题，同时可能达成简化能源项目许可和租赁的协议。

从历史经验来看，美国国会大多数席位的选举结果可以在选举结束24小时内公布，在美东时间11月8日晚上或11月9日，初步结果可能就可以出炉。但如果两党差距过小，个别州没有候选人能获得超过50%的票数，则投票数最高的两名候选人可能会进行决选，这种情况下结果最晚要到12月才能出炉。

中期选举过后，美国的焦点将不可避免地转到下一届总统竞选上。如果在拜登任内的中期选举中，民主党能保下参众两院中参议院的控制权，或许证明拜登的领导力还值得信赖。反之，拜登可能失去总统竞选的机会。中期选举可能会决定拜登会不会参与下次大选。

对于美股而言，历史上通常会在中期选举后上涨，因为结果往往是政治僵局，可以防止令投资者感到恐慌的重大政策波动。但今年情况可能比较特殊，美国股市在下月中期选举后可能继续承压，美联储持续加息将给市场带来压力，并增加衰退风险，美国企业未来的业绩或遭受更大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