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能源”反超“新能源”：特斯拉股价今年暴跌逾60%，昔日王者埃克森美孚扬眉吐气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吴斌 上海报道

在能源危机、激进加息潮等因素共同作用下，“旧能源”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反超“新能源”。

12月21日，特斯拉股价小幅下跌，市值缩水至4344亿美元，埃克森美孚涨逾1%，市值4450亿美元，双方差距有所拉大。此前一天，12月20日特斯拉股价曾大跌8%，收盘时总市值为4351亿美元，相比之下，石油巨头埃克森美孚股价上涨逾1%，总市值约4390亿美元，这也是埃克森美孚自2020年来市值首次超过特斯拉。

埃克森美孚曾是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疫情暴发初期一度因油价暴跌而股价低迷，但之后又在俄乌冲突催生的能源危机中重新崛起。今年以来，在化石能源需求的推动下，昔日王者埃克森美孚股价已较年初飙升逾80%，而特斯拉股价已暴跌逾60%，创下两年多新低。

需要注意的是，21日马斯克宣布将辞去推特首席执行官一职，特斯拉股价一度上涨，但在冻结招聘消息发布后，特斯拉股价由涨转跌。特斯拉已经告诉员工，它将冻结招聘，并确认下一季度各团队将开展新一轮裁员。因为特斯拉仍计划在一些制造基地进行扩张，目前还不清楚招聘冻结的范围有多大。

不过，长期来看，特斯拉或许仍有增长潜力。黄河科技学院客座教授张翔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燃油汽车每年的销量都在下滑，新能源汽车最终肯定会取代燃油汽车，长期前景广阔。如果不进行转型，传统石油公司的股价长期看则会下跌。

对于特斯拉股价持续下挫，一些人将其归咎于马斯克收购推特。不少投资者指责，马斯克在推特上花费了太多时间。

不可否认，马斯克收购推特的确加剧了特斯拉股价下滑。嘉盛集团资深分析师Joshua Warner对记者分析称，考虑到动荡的经济环境、不时中断的供应链以及更加激烈的竞争，今年对特斯拉来说相当艰难，不应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马斯克收购推特，但此次收购无疑加剧了今年特斯拉股价的下跌。

马斯克不仅是特斯拉老板，还经营着一系列明星公司，包括火箭公司SpaceX、隧道公司Boring Co和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而推特今年又加入了这份名单。大多数首席执行官管理一家公司就已焦头烂额，马斯克身兼数职的挑战可想而知。

为了填补推特这一“窟窿”，马斯克今年还不得不大举出售特斯拉股票。12月15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公布的文件显示，特斯拉CEO马斯克卖出了至少价值35.8亿美元的股票，从12月12日至14日，马斯克总共出售了2199.5万股特斯拉股票，这也意味着马斯克在过去一年中出售的特斯拉股票总额达到近400亿美元。

不过，马斯克的“分心”可能并非根本原因。在特斯拉股价“跌跌不休”背后，美联储激进加息以及即将到来的经济衰退起到了关键作用。

今年年初，特斯拉市值一度达到1.2万亿美元，是世界上市值最高的公司之一，马斯克也顺利坐上全球首富宝座。但随后，高通胀引发了数十年未见的紧缩大潮，美联储今年已暴力加息425个基点，流动性急剧收紧，美股进入熊市，特斯拉等高估值成长股更是备受打击。

马斯克也将特斯拉股价下跌部分归咎于宏观经济因素，随着无风险的银行储蓄利率开始接近没有保障的股市回报率，人们越来越多地将资金从股市转到现金，从而导致股市下跌。

需要注意的是，自2021年9月超过贝索斯以来，马斯克很长时间内一直是世界首富。但在今年持续的抛售潮下，特斯拉市值两年多来首次跌破5000亿美元，马斯克也失去首富宝座。

Facebook前首席安全官Alex Stamos甚至警告称，如果特斯拉股价继续下跌，那么最终会有激进投资者进场，这些激进投资者或将挤入董事会，然后向马斯克施压，甚至可能把马斯克踢下CEO的位置。

在重重压力下，即使是任性的马斯克也不得不“低头”，准备将工作重心重新转移至特斯拉。马斯克21日表示，他将在找到继任者后辞去推特CEO一职。马斯克已经开始寻找新的人选，不过寻找新CEO的过程可能会很长，需要一段时间才有结果。

在经历了流动性收紧的冲击后，接下来特斯拉还要面临经济衰退的巨大考验。

实际上，今年以来市场对特斯拉需求疲软的担忧一直在加剧，车辆的等待时间也逐渐缩短。在全球最大汽车市场中国，特斯拉正面临越来越激烈的竞争，特斯拉在美国和德国的工厂进展也颇为不顺。

不单单是特斯拉，由于通胀和利率上升的冲击加剧，全球众多企业都在为经济衰退的可能性做准备，预计许多企业的盈利增长将放缓。路孚特数据显示，标普500指数成分股公司2022年第四季度的获利预计将同比下降1.1%，料将是2020年第三季度以来的首次下降。

摩根士丹利首席美国股票策略师Michael Wilson表示，美股明年将继续大幅下跌，企业利润恐怕也将遭遇同样的命运。即将到来的企业盈利衰退可能与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的情况类似，股市可能比大多数投资者预期的还要糟糕得多。

在过去数十年里，美联储主要通过提高利率来对抗通胀，直到就业市场降温，而这往往都伴随着经济衰退。

从数据上看，经济衰退迹象已经愈发明显。12月美国Markit制造业PMI初值为46.2，低于11月的47.7和去年同期的57.7，创下2020年以来新低，在荣枯线下方越陷越深。标准普尔全球市场情报首席商业经济学家Chris Williamson评论称，随着2022年接近尾声，美国商业环境正在恶化，PMI急剧下降表明美国第四季度GDP将以1.5%左右的年率收缩。

经济衰退也意味着特斯拉接下来仍有硬仗要打。Warner对记者分析称，特斯拉必须继续达成交付目标并满足未来的预期，才能重建投资者的信心。如果特斯拉能够在未来几个季度保持此前的交付势头，那么我们将看到来自推特的影响开始消退。但鉴于经济衰退阴霾下需求逆风愈发明显，未来一年特斯拉想要达成目标可能并不容易。

今年埃克森美孚和特斯拉股价表现截然不同，标志着“旧能源”暂时反超了“新能源”，投资者正从特斯拉等成长股转向大宗商品生产商等公司，后者在不利市场环境下更具吸引力。

对于以埃克森美孚为代表的传统能源龙头和以特斯拉等公司为代表的新势力来说，双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有很大发展空间，存在互补关系，直到技术的进步足以让新能源独自撑起一片天。

煤炭便是典型的例子，在能源危机冲击下，化石燃料的重要性重新凸显。国际能源署 (IEA) 在12月公布的年度煤炭报告中预测，今年全球煤炭使用量将增长1.2%，年度使用量首次超过80亿吨，超过2013年创下的历史纪录。

IEA预计，今年煤炭需求增幅最大的是印度，增长7%，其次是欧盟，增长6%。今年全球燃煤发电量将升至约10.3太瓦时的新纪录，而煤炭产量预计将增长5.4%至约83亿吨，同样创下历史新高。

即使是能源转型“先锋”，欧洲今年煤炭消费量也大幅增加。随着天然气价格高企和供应大幅减少，欧洲不得不开历史倒车，从天然气转向煤炭，以满足能源需求。

从长期来看，新能源终归是未来的大趋势，只不过这一过程可能会相当漫长。牛津经济研究院高级经济学家Maya Senussi对记者表示，尽管能源危机下化石燃料的重要性愈发凸显，但“绿色增长”议程也已牢固确立，能源转型仍将是2023年及以后的一个关键主题。

作为全球走向碳中和的重要力量，新能源汽车未来仍有巨大增长空间，今年遭遇逆风的行业龙头特斯拉前路或许依旧光明。高盛分析师Mark Delaney表示，特斯拉作为电动汽车行业龙头，依然在长期增长方面处于有利地位。高盛将特斯拉目标价从305美元下调至235美元（12月21日收盘价为137.57美元），但依旧维持“买入”评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