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鸡难求？马来西亚禁止活鸡出口，新加坡“国菜”告急，贸易保护主义预后不良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胡慧茵 报道 亚洲又一国家开启了“粮食保卫战”，而被波及的邻国新加坡正急于寻求替代方案。

6月5日，新加坡永续发展与环境部及内政部长陈国明（Desmond Tan）表示，新加坡预计在未来几周将从数个国家进口更多鸡肉，这有助于在月初马来西亚停止活鸡出口后保证新加坡的供应。“未来几周我们将获得更多来自澳大利亚、泰国的冰鲜鸡肉，以及来自巴西和美国等地的冷冻鸡肉供给。”陈国明说。 

新加坡所实施的措施，正是为了应对马来西亚在本月初生效的一项禁令。早前，马来西亚总理伊斯梅尔·萨布里宣布从6月1日起，马来西亚将停止每月出口360万只鸡，直至鸡价和生产恢复稳定为止。该国之所以实施出口禁令，是因为向来受马来西亚人欢迎的鸡肉近期迎来涨价潮，而且还出现了鸡肉供应短缺的问题。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外交政策研究所周边外交室主任周士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马来西亚的“鸡荒”其实是全球粮食危机的一个缩影，近期全球许多国家，包括欧美等发达国家，也出现了类似问题。

马来西亚禁止活鸡出口的问题备受关注。究竟这波鸡肉供应危机从何而来？在马来西亚采取“保卫粮食”紧急行动的同时，其国内以及与之产业链紧密相连的新加坡又将面临怎样的影响？

继糖、盐、小麦、棕榈油等商品之后，马来西亚的鸡肉也加入到食品出口禁令中。马来西亚规定停止每月出口360万只鸡，并在6月1日正式实施。

禁令背后，出口国马来西亚正处于鸡肉供应趋紧的无奈窘境。据悉，鸡肉是马来西亚消费最多的肉类。但自5月以来，马来西亚开始出现鸡只供应不足的情况。

5月中旬，马来西亚各地集市普遍出现“一鸡难求”，很多肉鸡摊业者由于缺乏货源只能暂停营业。有数据显示，仅马来西亚柔佛州，每日生产鸡只就从此前的300余万只下降了四成。与此同时，马来西亚的鸡肉价格也在持续飙涨。有数据显示，近期鸡肉价格已经飙升了45%，从每公斤8.9林吉特（约合14元人民币）涨至13林吉特（约合20元人民币）。

为了缓解鸡肉供应趋紧对当地民众的影响，马来西亚不仅停止出口活鸡，还宣布一系列举措，例如创建鸡肉储备库，取消整鸡和鸡肉需申请进口许可的要求，简化家禽生产商申请补贴的程序以及启动对垄断性业者控制鸡肉生产的调查等。

作为鸡肉出口国，马来西亚陷入这种局面的原因耐人寻味。对此，多位受访专家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不约而同提到地缘政治冲突对全球粮食链的影响。

“由于地缘冲突，全球粮食链中的饲料、加工、运输和其他相关成本都在上涨，引发与生产鸡肉相关的各环节的价格也在上涨。”周士新向记者表示，尽管多国政府都已经提出过警告，但许多供应商并没有足够的警觉，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他指出，受疫情影响，马来西亚养鸡业对卫生防疫工作提出了极为严格的要求，无论是对养鸡人员和饲养量都造成了一定影响，让情况进一步加剧。

此外，“若当初马来西亚政府及时出台了针对养殖户的补贴措施，这场危机可能会在更短的时间内得到缓解。”周士新说。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刘畅则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马来西亚是一个贸易立国的国家，全球供应链所出现的问题将会很快反映在其国内市场上，例如鸡饲料所需要的黄豆和玉米均依赖进口，一旦国际农产品市场价格出现波动，将对马来西亚的相关产业造成很大的影响。

一盘鸡肉和白米饭，配上一点青菜的海南鸡饭是新加坡人最喜爱的一道菜。但近期，由于马来西亚的一纸出口鸡肉禁令，新加坡出现了“鸡肉饭危机”。

据悉，新加坡约有三分之一的活鸡供应从马来西亚进口。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禁令，新加坡食品局表示，这项限制可能会导致冰鲜鸡肉供应暂时中断，并敦促消费者接受改用冷冻鸡肉或其他肉类产品。 

随着马来西亚出口禁令的生效，新加坡的鸡肉供应无疑会受到不小的冲击。因此，新加坡也迅速制定了替代方案，将从澳大利亚、泰国、巴西等国进口冷冻鸡肉。

新加坡此举不禁让马来西亚方面感到担忧。吉隆坡智库市场教育中心（CME）总裁卡梅罗菲利托曾表示，此次鸡肉供应危机可能导致马来西亚家禽养殖业者失去新加坡的出口市场，“一些供应商可能因此而关闭，这将影响马来西亚的鸡肉供应。”

对新加坡当前所面临的困境，有新加坡方面专家认为，此次事件暴露了新加坡长期以来在食品生产、分销和贸易方面亟待解决的结构性问题。

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经济贸易系主任李春顶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若鸡肉贸易被其他国家所替代，就很有可能会成为一种永久的替代。但同时，由于马来西亚在地理上与新加坡更为接近，在向新加坡出口食品方面仍具有一定优势。

周士新也认为，马来西亚鸡肉不会彻底失去新加坡市场。“如果禁令解除，对新加坡的鸡肉出口会慢慢恢复，但能否恢复到禁令出台之前的水平仍有待观察。”他进一步向记者表示，以鸡肉为核心的供应链结构会出现一些改变，无论是澳大利亚还是泰国等，都希望保持对新加坡的出口，对马来西亚而言未来存在着较大的变数。 

此外，寻找替代市场可能会面临成本增加的问题。周士新依旧认为，新加坡必须寻求临时性的替代方案，因为“类似的情况过去屡屡发生，马来西亚曾经以各种理由，对其他食品，如特选鱼类和虾禁止向新加坡出口。”他认为，从趋势来看，由于市场的原因，即使未来马来西亚取消禁令，鸡肉价格还是极有可能会提高，但新加坡最终能否接受，涨价压力能否转嫁给消费者，主要取决于马来西亚鸡肉在品质及价格上是否仍有相对的优势。

从目前来看，此次马来西亚出台活鸡出口禁令后所要承受的风险并不小。它不仅要面临着可能失去市场的危机，后续还有可能有出现国内鸡肉过剩的问题。李春顶向记者表示，当前的危机会刺激养殖户大量养殖，等到活鸡完成成长周期，国内供应扩大，马来西亚将不可避免遇到鸡肉过剩或价格迅速回落的情况。

事实上，多位专家对当前马来西亚的活鸡出口趋紧问题后续的发展相对乐观。周士新预测，如果活鸡生产及时，一般也需要2个月左右的时间能够解决鸡肉短缺问题。

可即便如此，马来西亚还是选择了禁止出口。李春顶警告说，此举将引致不少不良后果，“首先，这将会使那些依赖进口，或食品供应不足的国家出现粮食危机和供应紧张；其次，将导致食品价格进一步上涨；再者，贸易保护主义将为其他国家形成一个不好的示范效应，使得全球在农产品领域的贸易保护风气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