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滨兴院士：我个人推崇“数据不动、程序动”，数据要素市场应交易使用权

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张雅婷 实习生高艺 广州报道

维护国家数据安全，保护个人信息和商业秘密，促进数据高效流通使用、赋能实体经济，是数字产业面临的共同命题。数据作为要素参与市场化配置为数字经济发展注入新的红利，数据安全被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日前，以“培育数据安全新生态，共迎数字时代新未来”为主题的广州首个数据安全峰会举办，共话数据安全未来发展趋势。

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方滨兴分享了当前数据安全产业的未来发展方向之一——网络安全保险，从风险管理层面构建新型网络安全生态。培育广州数据要素市场上，他建议交易数据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

作为当今社会最重要的数据要素，政务数据的开发、开放与共享应用问题备受瞩目。广州市政务服务数据管理局介绍了政务数据安全保障与数据利用经验。

对于当前数据跨境的安全问题，方滨兴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数据跨境的核心，在于判断哪些数据能跨境，哪些不能跨境。”他认为，在近日出台的《数据出境安全评估办法》基础上，还应发布相关指导意见，进一步完善数据出境安全政策。

近些年，数据安全事件频发，涉及工业、政务、金融、教育、医疗、个人信息等多个领域，安全威胁日益严重，数据安全管理重要性凸显。

在峰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方滨兴分享“网络安全保险在数据安全中的作用”主题演讲。在他看来，风险管理已成为应对网络安全风险的重要方法，网络安全保险有助于构建新型网络安全生态，赋能企业的网络安全整体防灾水平。保险指数将会是信息系统安全风险的风向标，将推动网络安全保险发展，全方面提升网络安全保障程度。

“我们国家有数据要素流动的极大需求，但同时又要保护个人信息和数据安全，所以数据安全产业重点集中在如何在允许数据流动的同时保护数据安全。”方滨兴会后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目前数据安全的产业解决方案集中在几个方面。从隐私保护角度来看，一是“数据不动，程序动”，把数据集中在固定的、可信的计算平台，在对数据进行挖掘时，将程序运行到平台上且最终只能将挖掘的宏观统计结果带走，个人信息等仍留平台；二是“数据可用不可见”，例如通过安全多方计算将数据加密，产业内交换的是密文，通过数据挖掘判断整个数据呈现的统一规律是什么，或者通过隐私计算技术，保护数据本身不对外泄露的前提下实现数据分析计算。另一类聚焦网络安全层面保障数据安全，即保护数据不会被黑客拿走，其中比较重要的保护方法就是加密存储，以及新生的网络安全保险，这形成数据安全的衍生层。

对于数据交易中的安全保障问题，“我个人推崇‘数据不动、程序动’。对于广州而言，数据使用权的交易会是一个机会。”方滨兴说，数据使用权交易强调“可用不可见”，有利于保障数据安全。他建议，政府层面构建可信计算平台，数据共享汇聚到平台后进行数据交易，平台交易数据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

数据跨境也是数据安全的重要一环。随着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数据跨境活动日益频繁，数据处理者的数据出境需求快速增长。7月7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公布《数据出境安全评估办法》，明确了应当申报数据出境安全评估的4种情形、数据出境安全评估的内容及具体流程等，进一步规范数据出境活动。

“数据跨境的核心，在于判断哪些数据能跨境，哪些不能跨境。”方滨兴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当前主要讨论的是大量数据的跨境问题，既影响个人信息权益，又关系国家安全和社会公共利益。因此，有了数据出境安全评估办法之后，还需要发布相关指导意见进一步完善数据出境安全政策，让数据处理者明晰大量数据出境意味着什么、是否安全可行、如何合规等。

聚焦数字产业化时代的智能化发展，中国工程院院士沈昌祥以“开创安全可信数字经济新生态”发表主题演讲。他表示，新基建下万物互联网络攻击将从数字空间延伸到物理空间，对网络安全提出严峻挑战，必须有效应对垄断网络空间霸权威慑。

在他看来，落实等级保护要求，保障数字经济健康发展，需要抢占核心技术制高点，摆脱受制于人，随着“等保2.0”新标准出台，把云计算、移动互联网、物联网和工控等采用可信计算3.0作为核心要求，不断筑牢网络安全防线。

当前，各地正大力推动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与流通，特别是数字政府的数据共享、开放、交易和流动。政务数据作为重要的数据要素，是数字政府的核心资源，也是数字经济的关键生产要素。

政府部门应如何保障数据安全以推动公共数据的有效利用？广州市政务服务数据管理局数据和安全处三级调研员唐冬明以广州市为例分享了数据利用与保障安全的经验。

在数据利用方面，一是强化顶层设计，例如出台《广州市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行动方案》，并正在制定《广州市数据管理规定》与《广州公共数据开放管理办法》、《广州市政务安全管理办法》；二是开展首席数据官制度试点的工作，目前组建33个单位的首席数据官队伍，推动广州市的数据资源管理工作；三是强化数据全生命周期管理，开展公共数据资源普查工作，摸清全市公共数据资源底数，推动数据开放，目前开放数据量达到1.55亿；四是推动数据赋能智慧城市和营商环境，充分利用人、体、地、物、证基础数据建造城市运行管理中枢；五是探索数据流通交易，协调推进广州数据交易场所建设。

在数据安全方面，广州市的数据安全起步较早，体量较大，经过多元分阶段的建设具有一定基础。但也发现一定短板，因此今年组织全市政务网络数据的安全评估工作，对安全管理、安全技术、安全运营三个方面，对包括数据安全在内的14个指标进行评估。未来的工作将立足于安全制度管理和安全体系开展，加强安全技术方面的应用。

数据要素流动过程中的安全问题不仅是政府面临的挑战，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中同样承受压力。安恒信息高级副总裁、首席科学家刘博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数据在采集、存储、集合、呈现与使用、分析与应用、归档以及销毁等全生命周期的流转过程中，面临不同的场景与风险。

“目前，数据安全主要体现于数据泄露这一问题上。”刘博表示，数据泄露的出现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数据价值越来越大可以变现；二是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数据管理不规范，甚至企业自身都不知道储存了多少数据以及数据如何被使用。

如何解决企业对于数据要素流动中的风险频发问题？刘博建议，第一，构建一个在管理和技术上均专业的网络安全管理团队；第二，对数据安全问题进行整体规划设计，例如摸清数据资产的家底，并配以相应的管理，梳理整个业务形态的风险点与管理机制，数据所有权是谁、管理权是谁、使用权是谁，各自权限是什么样，同时在使用数据的过程中有整体把控，使用方法必须合规；第三，通过专业第三方数据安全技术和产品的全生命周期保护，提升数据安全管理水平并规范化管理程序。